ENG作者: 野聲
【編者按：中梵就中國主教任命的《臨時協議》於2022年10月22日第二度延續，有效兩年，內容仍然保密。自《協議》於2018年9月22日簽署及2020年10月22日延續以來，共有六位主教被任命。教宗方濟各和教宗本篤十六世分別在致中國教會的《牧函》中指出，主教任命對推動教會在中國福傳和共融方面至為重要，需要信任、勇氣及遠見繼續對話。各方期望中梵交談，能促進瞭解和中國宗教自由。今將野聲2020年8月19日撰寫的《中梵臨時協議帶來的成果》一文及其新補充的兩個附一併發表，以供參考。本文作者是中國大陸學者。】
I. 引言
近期（2020年8月18日），浙江省寧波教區為金仰科主教舉行就職儀式。這是2018年9月22日中梵就主教任命問題簽署臨時性協定（下簡稱：《協議》）以來，最新解決的一位主教的就職問題。
之前，據一位閩東教區神父回憶，2018年12月12日，作為教宗特使和梵方首席談判代表，切利總主教 (Claudio Maria Celli) 在北京接見了福建省閩東教區郭希錦主教等，並分別向其轉達了教宗和國務卿及萬民福音部 (傳信部) 部長的問候與意向……。
次日，郭牧自京返回閩東，連夜通知召開其團體的司鐸參議會，表示自己願意服從教宗，接受轉任輔理主教。至此困擾閩東教區多年棘手的牧人難題得到了初步解決。
兩年來，該協議為包括數個當事教區在內的中國教會帶來什麼變化和幫助？在協議簽署兩周年前夕，我們不妨從基層教會到全國教會的修和共融、數位主教的公開牧職或就職及新牧晉牧來回顧其帶來的成果。
II. 修和成果之一：喜見基層教會出現共融團結現象
中梵簽署協議之後，中國教會初步實現了共融。雖然深受創傷的基層教會還沒有實現全面合一，但因共融的最大障礙被清除，完全的共融合一也有了希望。協議的首批受益者馬英林主教和岳福生主教為其教區修生授予鐸職就是例證。
2018年10月18日，岳福生主教在哈爾濱為當地5位執事隆重授予鐸職。五位執事心無芥蒂地從其手中領受鐸職。省內外53位神父輕鬆地參加了當日的共祭彌撒。這是岳牧於2012年7月６日晉牧後，首次有這麼多司鐸參加其主禮的共祭彌撒。
同年11月30日，馬英林主教為昆明教區3位少數民族執事隆重授予鐸職。兩位彝族執事和一位景頗族執事欣然地從馬英林主教手中領受了鐸職。省內外70多位神父應邀共祭。這是雲南教會史上首次有如此多司鐸共祭。
在2000至2012年間，因缺少相互瞭解、理解和信任，導致中梵關係降溫。期間十多起主教選聖事件更讓雙方關係雪上加霜。事件引起的相互誤解傷害曾引發國際關注，致使地方教會上下團體的分裂加劇，一些當事教區的部分修士經歷了晉鐸抉擇困難。這些修士有的選擇推遲晉鐸，有的選擇轉教區或加入修會，個別人放棄了修道聖召。直到協定簽署，晉鐸及共祭才不再是地方教會的難題了。
III. 修和成果之二：中國教會初步實現了共融
2018年12月18日，來自全國的200多位神長教友在南京參加一個全國天主教會議。當日早上與會全體神長均參加了馬英林主教主禮的共祭彌撒。這是多年來在全國會議上，首次與會全體神長主動、自願參加共祭。
在以往的全國會議上，無論各地提前要求，還是賓館電話叫醒，抑或敲門提醒，總有與會神長缺席這樣的共祭彌撒。
協議簽署後，可以說中梵關係發生了實質性改變，昔日的共祭障礙不存在了。如今無需誰再做思想工作，神長們也不必再有心理糾結，大家都可以放心地共祭了。
與此同時，上下團體的關係也因協議有了改變，例如，兩個團體停止了相互攻擊，雙方在一些場合還有了共祭；個別教區或堂區也有了合作合一。這說明，即使上下團體之間的完全共融及合一尚需時日，但其基礎修和的障礙已經清除。
IV. 修和成果之三：七位秘密祝聖的主教先後公開牧職或就職
早日解決一些秘密晉牧者的身份問題，構建和諧的政教關係，應該是中梵雙方均希望看到的，也是地方政教雙方希望儘早實現的目標。
協定簽署以來，已有七位秘密祝聖的主教陸續以不同相對靈活的方式公開牧職或就職。其在教區內的身份及與當地其他牧者的關係等問題得到了初步解決。
1) 2019年1月22日，廣東省汕頭教區為莊建堅主教舉行榮休儀式。
2) 2019年1月30日，河南省南陽教區為靳祿崗助理主教舉行就職儀式。
3) 2019年4月18日聖週四，福建省閩東教區郭希錦輔理主教參與了閩東教區詹思祿主教主禮的祝聖聖油共祭彌撒。
4) 2020年6月9日，福建福州教區為84歲的林家善主教舉行就任儀式。
5) 2020年6月22日，陝西鳳翔教區為李會元主教舉行就職儀式。
6) 2020年7月9日，山西省朔州教區為馬存國主教舉行就職儀式。
7) 2020年8月18日，浙江省寧波教區為金仰科主教舉行就職儀式。
在以上的七位牧者中，秘密晉牧的莊建堅主教、金仰科主教和馬存國主教分別畢業于上海佘山修院和山西太原修院，原本屬於地上團體。其他四位主教秘密接受了培育和鐸職及牧職，屬於原地下團體。
早期秘密祝聖的牧者公開身份要經過“有條件的祝聖”（如邯鄲陳柏廬主教1989）。後來是通過與“一會一團”的牧者共祭（如保定安樹新主教2010，溫州朱維方主教2011，周至吳欽敬主教2015，蘭州韓志海主教2017、邯鄲孫繼根主教2017）。每當有教宗未承認的牧者共祭時，就會氣氛緊張或起風波。
協定簽署後，老方法被叫停，改為直接宣佈榮休（汕頭）或就職（南陽、福州、鳳翔、朔州），或只通過共祭（閩東）而默認其牧者身份的多種形式。
鑒於其思想工作的難度及其教區情況複雜，對於個別教區，中方還協助梵方在華約見當事牧人，當面協調牧職分工。協定簽署後，汕頭教區和閩東教區最棘手的雙牧人身份和分工問題立即擺上雙方的議事日程，成為了中梵工作的首選。
這樣就有了梵方切利總主教于2018年12月12日在京分別會見汕頭教區莊建堅主教及閩東教區郭希錦主教，進行了面對面交談、討論。之前切利總主教在北京與汕頭教區秘密晉牧的莊建堅主教曾於2017年12月21日在北京釣魚臺國賓館進行了首次會面。
一個多月後，在莊建堅主教的榮休儀式，莊牧發表感言，黃炳章主教致辭並主持了一台（莊牧缺席的）感恩祭。汕頭榮休牧者和繼任牧者的身份同時得到中梵承認，教區的修和與共融邁進了一步。
為調整一區兩牧的分工和體諒當事牧者及其團體的感情，中方採取了相對靈活的承認方式，如只通過共祭來承認其秘密晉牧的牧職身份。
自2018年12月在北京和切利總主教會面後，郭希錦主教在當月就開始參加詹思祿主教主持的彌撒，如當月參加一位閩東教區老神父的葬禮彌撒。次年聖週四，郭主教再次帶領一些神父參加了詹牧的祝聖聖油彌撒。雖然當地還有一些神父沒參加，因內外人為原因又產生了一些新問題，但閩東兩位主教的共祭及合作為教區的修和、共融、合一奠定了基礎。
其他（南陽、福州、鳳翔、朔州、寧波）五地牧者是經當地省教務委員會同意報中國天主教主教團批准，教區分別為其舉行了就職儀式。
曾幾何時，七位牧者的問題一度成為了中梵及當地政教的一塊心病。雖然為解決其問題而耗時多年，但如今終於平安解決，隱憂去除。
值得一提的是，有的當事神長顧大局、識大體，以慷慨犧牲自己地位，配合落實協議。願上蒼豐厚地降福這些神長及當地教會！
可以說，協議在以上七個教區的成功落實，不僅為當地教會的修和打下了基礎，也為其他教區及整個中國教會的共融合一帶來了希望。這為中梵關係、國際關係、國內政教關係及中國地方教會影響深遠。
V. 修和成果之四：協議的重要果實，兩位新牧平安祝聖
過去各方都曾嘗試以不同方式來解決一些教區的牧人問題。無論多麼秘密還是多麼隆重舉行，凡是單方的行為都曾付出相應的“昂貴”代價，造成傷害，帶來新問題。
協定簽署後，雙方經過協商及地方政教方面的配合落實，新牧候選人終於在中梵雙認可的前提下得以平安順利晉牧。經過雙方半個多世紀的相遇、相知，尤其經歷過昔日的痛苦衝突和近年的友好對話協商，通過“主教任命的臨時性協議”，逐漸形成的“雙認可”模式為大陸地方教會及牧靈福傳是一重大成果。主教雙承認也受到了中國社會各界的歡迎。
2019年8月26日，內蒙古烏蘭察布教區姚順主教晉牧典禮在其主教座堂平安舉行。省內外4位主教、約百位神父共祭參與。
2019年8月28日，陝西省漢中教區胥紅偉助理主教晉牧典禮在其主教座堂平安舉行。省內外8位主教和80餘名神父共祭參與。
在兩次祝聖典禮中，“中國天主教主教團的批准書”均明確聲明“此人選已經教宗同意。” 這一點相當關鍵，之前因隱晦教宗的任命而一直遭人詬病。《環球時報》英文版在報導姚順主教的晉牧時也曾藉主禮孟青祿主教證實：祝聖典禮中提及了教宗的任命。
這在海外看似相當平常的現象，但為中國教會來說，實在來之不易。顯然這有賴於協議的簽署和中梵雙方的對話協商。一如聖座新聞室主任布魯尼所言：這樣的祝聖“是在在聖座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簽署臨時性協議的框架中實現的”。聖座新聞網中文版在同年8月28日也指出：“這是聖座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於2018年9月22日在北京簽署的臨時性協議在共融與和諧的標記下所結果實”。
VI. 結語：
兩年前，教宗和國務卿及梵方工作團隊頂著巨大壓力，不怕誤解甚至批評，堅定地與中方簽署了協定。當時因教宗主動承認了七位“一會一團”的牧者而飽受質疑、反對及冷嘲熱諷。然而，在過去兩年中，中國和羅馬教廷解決了許多具有挑戰性的問題，包括七位秘密晉牧的牧者身份問題，為往後解決餘下的一些教區的棘手難題積累了一些可行經驗。
協議簽署和續簽以來，國際上一直有批評、質疑及反對的聲音。儘管協議的內容至今尚未公開，一些就職和祝聖儀式比較簡單，一些教區的牧者問題尚待解決，但我們仍然可以看到協議所帶來的積極成果及改變，並對中梵積極對話及雙方關係不斷得到改善表示讚賞和支持。
當然，面對歷史遺留的一些棘手問題和一些教區按照協議執行後的修和及新困難等，為地方教會來說，仍然都是巨大挑戰，也很艱難。顯然協議無法解決所有的問題。一如教宗方濟各所言，“在此方面，協議顯然不是別的，而是一個工具，不能獨自解決所有存在的問題。相反，假如不伴隨著更新個人態度和教會行為的積極努力，那將是無效力和無果的。”（2018.9.26.《教宗方濟各致中國天主教信友及普世教會文告》5）讓我們牢記教宗的教導並踐行。
今日我們願從中國教會的角度，與普世教會分享該協議帶來的積極變化，並邀請普世神長教友以基督之愛，繼續為我們中國教會祈禱；扮演橋樑角色，助力中國與各國的友好交流；充當和平使者，推動地區與世界的穏定發展。我們衷心希望續簽臨時協議，因為這符合中國14億人民和全世界13億天主教徒的利益。我們祈禱，羅馬教廷和中國繼續致力於在未來的談判中建立互信，為世界和平及福祉做出貢獻。
2020.8.19
附件一：自2020年11月至2022年10月中國祝聖四位新牧
- 2020年11月23日，山東省青島教區陳天浩主教祝聖典禮在當地主教座堂平安舉行。山東省各教區21名神父共祭，修女、教友210餘人參禮。
- 2020年12月22日，山西臨汾教區劉根柱主教晉牧典禮在洪洞縣廣場天主教堂平安舉行。山西省各教區63名神父共祭，修女、修士、教友共計200人參禮。
- 2021年7月28日，天主教平涼教區李輝助理主教晉牧典禮在其主教座堂平安舉行。來自中國天主教“一會一團”和省內的30多位神父共祭，20多位修女和教友代表共200多人參禮。
- 2021年9月8日，天主教漢口/武漢教區崔慶琪主教晉牧典禮在其主教座堂平安舉行。湖北各教區33名神父共祭，修女、教友200余人參禮。
附件二：中梵關於任命主教協議的簽署、續簽及相關大事記
- 2018年9月22日，中梵簽署關於主教任命的臨時性協議。
- 2018年9月26日，教宗方濟各發表《致中國天主教信友及普世教會文告》，接納“餘下七位沒有教宗任命”的主教“教會圓滿的共融中”。
- 2018年12月12日，切利總主教在北京與汕頭教區秘密晉牧的莊建堅主教第二次會面……；與福建省閩東教區詹思祿和郭希錦兩位主教會面……。
- 2019年1月22日，廣東省汕頭教區為莊建堅主教舉行榮休儀式。
- 2019年1月30日，河南省南陽教區為靳祿崗助理主教舉行就職儀式。
- 2019年4月18日聖週四，福建省閩東教區郭希錦輔理主教參與了閩東教區詹思祿主教主禮的祝聖聖油共祭彌撒。
- 2019年8月26日，內蒙古烏蘭察布教區姚順主教晉牧。
- 2019年8月28日，陝西省漢中教區胥紅偉助理主教晉牧。
- 2020年6月9日，福建福州教區為84歲的林家善主教舉行就任儀式。
- 2020年6月22日，陝西鳳翔教區為李會元主教舉行就職儀式。
- 2020年7月9日，山西省朔州教區為馬存國主教舉行就職儀式。
- 2020年8月18日，浙江寧波教區為金仰科主教舉行就職儀式。
- 2020年10月22日，中梵續簽主教任命的臨時性協議，延長兩年。
- 2020年11月23日，山東省青島教區陳天浩主教晉牧。
- 2020年12月22日，山西臨汾教區劉根柱主教晉牧。
- 2021年7月28日，天主教平涼教區李輝助理主教晉牧。
- 2021年9月8日，天主教武漢教區崔慶琪主教晉牧。
- 2022年9月，切利總主教在天津與當地地下團體石鴻禎主教首次會面。
- 2022年10月22日，中梵將再次續簽主教任命的臨時性協議。
2022.10.2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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